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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虎：疫情，让电影人对行业更有敬畏感丨2020娱乐年度人物

原标题：管虎：疫情，让电影人对行业更有敬畏感丨2020娱乐年度人物

疫情让大家的感都比原来重了，因为都看明白了，产业低迷，里面的每个人都不会好。——管虎

新京报动出品

2020年，对电影行业而言，是一个特殊的、不完整的年份。受疫情影响，电影院被迫停业了174天，重启后从开放30%的座位售票，一步一步到今天才终于“回血”；另一方面，线上娱乐数据在疫情期间持续向好，部分电影选择了线上上映，给整个行业都带来了观念上的冲击。

在这个影视行业充满变数的特殊年份里，导演管虎执导的两部战争大片——《八佰》和《金刚川》先后上映，联手拿下超过40亿的票房。临近岁末，2020年电影票房逼近200亿，“管虎出品”就贡献了其中的五分之一。站在2021年的门口，新京报和管虎导演聊了聊疫情对电影卢冠廷行业的影响、对中国电影产业未来的展望。

人物摄影/新京报 郭延冰

怕赔钱就不拍了？不可能

新京报：近年来主旋律电影取得票房成功的案例比较多，包括《我和我的祖国》《八佰》和《金刚川》，你怎么看待这样的现象？

管虎：我先从根儿上给它理顺。在我看来，主旋律电影这个叫法不是很贴切，应该叫主流电影，每个国家都有。那谁来做中国的主流电影？得有人做啊。这几年我有创作状态，也有兴趣，想拍主流电影，我就拍了。主流电影完全可以拍得让观众觉得很好看，有感动也有收益，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吗？

新京报：你怎么定义主流电影？《斗牛》《杀生》《老炮儿》，算是主流电影吗？

管虎：主流电影是99%的观众爱看的、符合他们价值观的电影。要是只有1%的人爱看，那叫作者电影。主流电影要符合电影工业化的要求，观众的观感，离场后的余味，这些因素都得考量。

《斗牛》《杀生》作者气比较重，钮大可拍的时候我没想过主流不主流，就是由心里生发出来的想拍这么一部片子，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的状态。主流电影可不是由着自己爱怎么来就怎么来的。

《老炮儿》创作时也只是真的想讲这个故事，但毕竟那是第一次进入电影工业商业化体系吧，也想着别把投资人的钱赔了。有这么个心理状态，但没有因此特别做什么。后边再拍摄其他作品的时候我会心里有数，这个角度是面对主流商业市场的，根本上还是作者电影。

由管虎执导的影片《八佰》，目前累计票房突破31亿元人民币。

新京报：电影市场对票房的追逐，通常会让票房压力反向传导到创作端，作为导演你有感受到这样的压力吗？

管虎：我前些天还在跟团队说，后面弄一个戏不许想票房，以前我们也没想过票房的事儿。《八佰》上映的时候70%的座位封锁，谁敢想票房啊？疫情期间能上就不错了。《八佰》筹备期间，当时战争电影没什么人拍，好莱坞的《血战钢锯岭》4亿多的票房就是天岸谷五朗花板了。我们做这个事，敢想票房吗？

当然人家跟我提票房的话，我也会去想，但没有压力。不就赔本嘛，那怎么了？完了下一部再给人家赚呗，又不是这一锤子的买卖。如果说因为怕赔就不拍这个戏，这不可能。（有没有片方跟你建议，怎样拍票房可能会更好？）没有人跟我说过这话，一次都没有！我觉得也没人敢跟我说。

不拒绝线上放映，多条出路没什么不好

新京报：今年的疫情对整个电影行业都有冲击，作为电影人身在其中的感受是怎样的？

管虎：疫情刚开始的阶段对我们的心理状态影响很大。那会儿有人说，没电影看，好像也没什么呀，感觉不需要电影了。好多人都挺绝望的，觉得好像电影要消亡了。我个人相对乐观，但也觉得何时才是个头啊？有点沮丧。随着时间推移，就只能静下来，把平常不干的好多事儿都开始干了。我觉得老天是在历练人吧。

新京报：影院重启后，整个行业跟以前比有什么不同吗？

管虎：不太一样了，每个人都攒了股劲儿，包括我自己。疫情期间，我多想每周末好几部新片挤着上映、票房能达到什么样的高水准啊，但那时真的是——“休想”。逐步恢复到现在的状态，我们会倍加珍惜，对行业更有敬畏感了。疫情让大家的感都比原来重了，因为都看明白了，产业低迷，里面的每个人都不会好。

新京报：疫情也影响了电影的传统发行模式，有些电影选择上放映。你能接受这种方式吗？

管虎：我的心态经历了一个变化。刚开始我也有点儿接受不了，作为从业人员会觉得这事儿在当时有点儿釜底抽薪似的。最近我开始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，两线并行嘛——有的电影的风格更适合线上上映，有的电影强调音效、画面、特效，就往院线走。多一条出路没什么不好。

新京报：你未来会考虑拍适合线上放映的电影吗？

管虎：我不太拒绝线上放映的，因为咱们也做剧，知道线上有庞大的观众群，视频平台也是很棒的媒介。我不会努着劲儿说要拍一个适合影院或者适合线上的片子。首先故事我喜欢了，由着这个风格往前走，它未来是线上播还是在电影院放映，都不这对动力电池企业很不公平是最重要的，把它做到极致、做到最好就行。

人物摄影/新京报 郭延冰

我们是人情社会，想做到工业化很难

新京报：目前中国影视创作有制片人中心制、导演中心制，甚至也有演员中心制。你觉得哪种更适合产业的发展？

管虎：这个分得特别肤浅，非黑即白。就各国的经验来看，最成功的当然是制片人中心制。但是制片人中心制是有前提的，比如在好莱坞，制片人首先是个很棒的导演，同时也是个很棒的编剧，他上手自己能拍、也能写。导演中心制对需要极致发挥个人特色的电影是非常合适的。中国电影目前的状态，导演中心制是合适的。（你的电影也是导演中心制吧？）对，从来如此。

没听说有演员中心制这回事儿，很难想象一个好的创作是围绕演员出发的，不管是剧集还是电影，这跟创作规律倒着来。

新京报：随着中国影视工业化的成熟和发展，你觉得以后会进入到以“制片人中心制”为主的阶段吗？

管虎：我们的设备和硬件已经非在承受拉力Fm之前常成熟，世界一流，但还是做不到工业体系化、做不到制片人中心制，为什么呢？中国的影视产业和好莱坞的工业体系不同，它的文化就不一样。中国是个人情社会，咱们还有友谊在呢，今儿我让你下班了别走帮我一下，你走吗？所有的东西牵涉到细节，就有所不同。再比如我是个摄影助理，梦想是当摄影师，当了摄影师之后，我想当导演。这在中国是普遍存在的想法。这个前提下，要做成像好莱坞那样的工业化很难。他们的很多剧组，助理摄影师五六十岁了，但在他的行当里做到了全世界最好。

新京报：所以在你看来，中国影视产业可以发展得很好，却不太可能复制好莱坞工业化体系的模式？

管虎：对，我们只能是尝试走另一条路，中国影视产业自己的工业化道路。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，都得尝试摸索着走。

年度人物同题问答

新京报：今年哪一部影视作品或综艺让你印象深刻？

管虎：《春潮》，一位女导演拍的。它展现了生而为人的那种疼，以及生活中的岌岌可危、母女之间的关系，包括表演状态的控制，那种意象的飞扬……我们现在能有人做这种电影在今年好了不起，我特别喜欢这部片子。

电影《春潮》讲述了三代女性之间的故事。

新京报：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明星、演员、歌手，缺少了锋芒和个性？

管虎：我觉得人啊，文化不同带来外在的不一样，但根儿上都一样。比如锋芒这个事儿，十七八岁的少年，没人没有锋芒。有可能在特定环境下被尘封了、被摁住了一段时间，但早晚会露出来。上一代下一代也没太大区别，人都一样。

新京报：工作中，什么事会让你觉得自己和年轻人之间出现了代沟？

管虎：比如他们聊动画，说嘻哈歌手，这我确实不了解。其实我要想了解，还是能了解的，只不过有些我实在不想了解。所以这也算代沟吧，代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。

新京报：电影《老炮儿》之后，“老炮儿”这个词变得流行，而“敢说敢言”也似乎成了你们这一代人的专利，你认为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？

管虎：我不知道，大家想怎么引用都行。最早北京人说“老炮儿”，也不是说敢于说话，倒是有仗义执言这个素质，最重要的是那种过来人的坚守和宁折不弯，坚守老规矩，是那种人。

电影《老炮儿》剧照

新京报：年轻时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是？

管虎：有件事确实后悔，到今天都柳瀚雅后悔。十六七岁的时候跟我姐打架，我那会儿开始有劲儿了，又不知道轻重，一拳打到姐姐脸上。没轻重，小时候太不懂事了。后来有次还和我姐聊起过这事儿，她倒是觉得无所谓，但我真过不去这事儿。

新京报：你同意“活到老学到老”吗？最近新掌握了什么技能？

管虎：我怎么听这话那么讨厌啊，谁怎么就老了。

但我在疫情期间喜欢上了调鸡尾酒，乐趣横生啊！就跟着上教程学的，后来买了一堆东西——各种基酒、各种设备开始调不同的酒，然后逼着别人尝，让说好。（大家反馈如何？）赞不绝口，当然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。

新京报：哪一件事让你觉得自己“老”了？

管虎：老了？就连胡子白了我都没觉得老。但前段日子，我不是天天跑步吗，膝盖有点儿不舒服。我年轻时打篮球打得太厉害了，我特别懂这是不可逆的，怎么休养都有问题。这个身体信号一出来，哎呀，确实不服不行。还有就是这花眼，挺讨厌的。因为视线最影响你直观看到的很多东西，比如看、看书，看电影什么的，还有开车。但还好原来我散光，所以没那么严重。

新京报：你一直坚守的一个信念是什么？

管虎：那就是毛主席说的，“胜利往往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”（出自《论持久战》）。这个“再”很重要。

新京报：如何看待“不听老人言，吃亏在眼前”这句话？

管虎：我觉得这话有点儿道理，也有点儿扯淡。

就像我们最早站在罗密欧朱丽叶这一边反抗父权，但随着年龄增长有了孩子以后，就改而站在爸妈那边，觉得罗密欧朱丽叶不靠谱儿。所以这我没法说，只能根据个人的生长条件、性格、教育背景，自我去判断。老人自然有他的道理，但年轻人也该走些弯路，所以没有对与不对，很难判断。

新京报：最后，请送给广大年轻人一句忠告。

管虎：捡直走，还有身心健康，这是最重要的。

新京报 杨莲洁

人物摄影 郭延冰

吴冬妮 校对 赵琳返回搜狐，查看更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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